上下被微凉的春风吹得骨头都要冻僵了。
看着女人的摔在地上的身体,他在晕过去那一瞬间有点搞不清楚自己是为什么晕的。似乎是一瞬间奔涌过来的信息量太大,他一时间接受不来,大脑罢工,就晕了过去。
他不再奢望母爱是真的,但他也没恨到想让她死啊。这下,他连那个苦涩的果子都被人强硬的从手里夺过去,漫不经心扔进了垃圾桶。
还是不可回收的那种。
邰逍晕了,另一个“他”,邰遥就上线了。
“他”很担心“自己”的状况,害怕主人格被在他眼前跳楼的女人吓出心理阴影,于是干脆扣除了这一部分的记忆,自己藏了起来,转而捏造了一番事实,塞进了“自己”的记忆中。
等邰逍醒来后,在他的印象中,他的母亲就是“因病去世”了。邰遥很满意,主人格的生活变得舒服了很多,虽然偶尔一个人会感到有些孤单,但……他们已经习惯了不是么,总好过三天两头被人打骂。
女人的葬礼是那位“父亲”来办的,他还是未成年,没法处理这个,警察从女人的电话录里直接找到了“老公”的电话,把人叫来了。
几年不见,高大的成年男人看见他后什么话都没说 。本来就是陌生人,强行表示关心也挺没意思的。
女人连葬礼都没有,她心心念念的男人过来给她处理后事时,除了和警察交流,只轻轻说了一句带有个人情感色彩的话,“丢人。”
邰遥心里没有丝毫波动。
谁都不知道,邰遥其实并没有感到多大的悲痛。他几乎是漠然地看着警方收走那具摔在地上的躯体,只觉得那条红围巾有点显眼到讽刺罢了。
简单在纸上交代了一下女人的后事,邰遥就把埋头睡了好几天的另一个自己放出来了。邰逍醒来后,情绪果然没有太大波动。他只是搬出了那个房子,低价卖掉了家里那架被逼着练了好几年的钢琴,除了必要的东西和衣物,其他个人物品全都扔了。
高考报志愿时,莫名其妙的,邰逍选择了骨外科专业。或许是冥冥之中,那节被封进记忆深处,挂着血珠的白色骨茬,还是在他的潜意识中留下了些痕迹。
成年后,每月固定入账两万的卡不再有变动,邰逍也没去要。有些东西不用说,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
他不会去打扰他们的。
上大学有了手机后,他们俩人格的交流就方便多了,直接在手机微信上互相给自己留言。
交流方便了,嫌弃也就来了。
邰遥嫌弃“自己”没情趣太死板,明明是个人非要活成无欲无求的和尚样,假正经到连个亲近的朋友都没有。
邰逍嫌弃“自己”太放浪没节操,系里学长学弟好看的都要勾搭一下,搞得动不动就有不认识的男生红着脸约自己出去玩。
邰遥觉得明明是想多交朋友,谁说是想上床的勾搭了?一个假和尚还敢嫌弃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给自己打了个耳洞开始夜里去酒吧浪。
邰遥没什么是非观,在酒吧看对眼的就去开个房爽一下,然后回来那这个当谈资,详细给假正经描述一下,故意气气他。
邰逍则是因为没有邰遥约过的人找到他眼前,只能忍着那股恶心劲儿,劝自己这就是个臭流氓,反正他不是自己。
邰遥醒后察觉到另一个“自己”对自己排斥的感情,更生气了,于是更加放浪不羁。
有一天,“他”在酒吧喝酒,看到一个误闯进狼窝,把自己灌得醉哒哒的小可爱。水润的眼底泪光朦胧,嘟着嘴唇不知道在念些什么,把旁边一只咸猪手打掉,看上去委屈得不行。
于是心头一动,上前挥退了那些凑到他身边的野狼,把人揽入了自己怀中。
……
然后,他找到了他的心。
若问他这些年做的最不后悔的事是什么,那大概就是在看到杨余的那一刻邪念丛生,把无辜的小仓鼠叼回了家,生米煮成熟饭,当了一回不要脸的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