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了一下发现是之前常见到的六角铜铃,有一个巴掌那么大, 随着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用手背擦了一下鼻子,吸了吸气,才哑着嗓子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死了吗?还是说连我也死了?”
闷油瓶没有说话,只是不停晃动着他手中的铜铃。我感觉脑子里似乎有一股浊气随着铃声散了出去,沉重的脑袋立马轻松了许多,思维也清晰了起来,就像吹进了一阵清新的风。
“怎么回事?”我看闷油瓶面无表情地在那摇铃铛,感觉有点诡异,咳了两下再次问道。“小哥你……他娘的不是诈尸吧?”说这话的时候我眨了一下眼,里面挂着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闷油瓶摇了摇头,道:“刚才的都是幻觉。”
听到这句话我有点不敢置信,因为那一切实在是太过真实了,而且我也真正感受到了受伤时的疼痛。其中最令我痛苦的,当然是闷油瓶的死亡。
闷油瓶一边继续摇晃铃铛,一边就对我解释,其实从听到青铜马车响的第一声起,我们就进入了幻觉,这些幻觉非常真实,在里面甚至能够感觉到身体的疼痛。更令人痛苦的是,这致幻装置能让人在幻觉中经历心底最害怕的东西,所以很多人往往就崩溃在幻觉所引起的绝望中,再也没办法清醒过来。
我大致消化了一下闷油瓶的这段话,又梳理对照了一下我刚才经历的那些事。也就是说,从青铜马车发出第一声的那一刻起,我就进入了幻觉中。之后不管是踏空落入另一条墓道,还是看到鲛人油灯和火焰洞穴,甚至是闷油瓶的尸体和流沙陷阱,通通都只是幻觉,而且是我潜意识里最害怕的东西。
回想起发现闷油瓶死时的绝望,以及最后被流沙掩埋时的窒息,那一瞬间还真有交代了也就算了的想法,如果就这么“死”在幻觉里,大概我也就醒不过来了吧。
张家人也太他娘的黑了,先用个奇技淫巧的铜车马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上面,再直接全部放倒,最可怕的是你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中招了。不过刚才摸滚爬摔,多少都有点擦伤,但现在看了看身上,一点伤口也没有,证明那些的确是幻觉,我心里不免有些感慨,因为实在太过真实,根本无法发现自己是在幻觉中。
我看着一边的闷油瓶,忽然对眼前的一切也有些迷茫起来,如果刚才的是幻觉,那现在呢?
闷油瓶大概看出了我的疑虑,突然开口道:“‘小哥……老张,起来回家了。’这是你在幻觉里说的。”顿了顿,他又接着说:“别担心,你真的已经清醒了。”
我看着闷油瓶,他直盯盯地看着我。我最后的担心终于打消,这才全信了闷油瓶所说。其实不论情况如何,就算还在幻觉中,有他在的幻觉肯定比之前的安全。
我捏了捏鼻梁,感觉思路清晰了不少,就问闷油瓶他手里的铃铛是怎么来的。
闷油瓶告诉我,他因为受过训练,对致幻机关的免疫比我们强,产生幻觉的时间也比我们稍微晚一些。但其他人中招之后触发了机关,他被机关送到我们如今所在的地方时,正好撞在这个铃铛上,而铃铛发出的声音让他很快便从幻觉中清醒过来,所以他才知道这铃铛有让人神志清明的用处。
后面的事不用他说我也猜得出,闷油瓶清醒后估计发现了旁边已经进入幻觉的我,所以用铃铛把我给救了。
我松了一口气,可人其实还没完全从 “闷油瓶死了”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摸了摸身上,掏出防水袋里藏着的最后一支烟抽了两口,这才觉得情绪缓和了一些。
闷油瓶估计看出了我不对,捏了捏我的肩膀,然后手搭在上面就不动了,接着就听到他道:“都过去了。”
听到他安慰的话我心里一热,近来他对着我时,这样带人气的行为多了很多,大概是因为跟他确定了关系,不过两个都是大老爷们,不可能做些娘们唧唧的腻歪举动,他就这样也够令我老怀欣慰了。
我往旁边斜了斜,歪在闷油瓶身上,这才觉得心定了点。其实让我转不过来的除了幻觉里闷油瓶的死外,还有当时思维混乱时,那些不断闪过的熟悉场景,到底是重叠幻觉,还是其他我不知道的,一想就让我觉得头痛欲裂。在塔木陀的时候,脑子里也曾出现过这种像是记忆片段一样的东西,莫非我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到过这些地方?
以往我不会产生这种的怀疑,大概是因为注意力都放在闷油瓶追寻的真相上,所以不管是在塔木陀还是木惹山,出现这种“熟悉的一幕”时,我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以为只是所谓的即视感。
但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就连张家楼这么个挑战想象力极限的地方,我都会有眼熟的感觉,还真不能用即视感来蒙混过去。那个“这是第几次下张家楼”的自问句,令我心惊胆跳,不敢深想,我莫名觉得一旦去思考这一方面,肯定会出现一些让我无法承担的东西,很可能跟闷油瓶有关的东西。
我刚要继续琢磨,蓦地感觉太阳穴一痛,就像一根针猛然扎到神经上一样,痛得手脚都禁不住抽了一下。疼痛是突如其来的,仿佛有把钎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