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悬网」、「蛇入笼」;
一旦成局,双方除以相同的刀路争先,别无解法,慢者落败身死,如捕狐人与狐
群生死相搏,胜负瞬变,无有和局,又称「狐锯树」。
鬼先生于取胜的刹那间收势,自受胡彦之一刀,幸未及要害,终使胡彦之信
了兄长的诚意。
老胡的天狐刀法起自牛鼻子师傅所埋根脚,复于「狐锯树」中生死相搏,远
非本门真传;能悟出刀意已是天纵英才,哪来的招式教耿照?见义弟淬出的九式
霞照刀法,隐现兄长之刀的张弛有度,除了鼓掌赞叹,已难置一词。
被武登庸一说,耿照终于明白何以霞照刀法不似无双快斩,反与蚕娘前辈那
一式蚕马刀遥遥呼应,颇有茅塞顿开之感。
武登庸又道:「你格挡见三秋的刀气时,摒除杂念,一心保护旭儿,正合以
守为本的刀法极意,身子本能而动,无入而不自得,你的刀若以十分为限,那一
阵便是十二分的发挥,引出了见三秋的好奇之心,想探探你的底。若非如此,他
要杀你也就是一眨眼间。」
耿照面露惭色,低声道:「晚辈理会得。」
武登庸微微一怔,不由失笑。「喂喂,能教苦海迷觉见三秋放下杀心,
好奇到想瞧瞧你还能变出什么把戏,这能让你吹嘘大半辈子了,快收起那副窝囊
的德性。昔年他杀翻北关那些个刀法名家,没谁能让他停下来多看两眼的。」
耿照也笑起来。
「刀法之中,但凡缠、噼、砍、截,撩、挂、扎、斩等,皆有攻守两面,守
为体攻为用,守为君攻为臣;进取为标,存容为本,方圆周天,皆在刀后。钻研
到了这个地步,你的刀才能称作上乘。」老人一挑刀痕破相的灰白眉毛,又露出
那种市贾的奸相,搓手道:
「说好了买一送一,低的说得差不多啦,咱们便来讲讲高的罢?」
耿照还有满腹的疑问未出,但前辈这么说了,也吐不出个「不」字,按下飢
渴的求知欲望,恭敬道:「请前辈赐教。」
武登庸满以为他会小小抗议一下,扬了扬眉毛,却未多说什么,怡然接口道:
「在三宗共治的古纪时代,乃至更早以前,普天之下以刀为尊,料想应是刀
途灿烂、绝学甚多的,可惜都是过去的老黄历了,多说无益。当今之世,首推
天下三刀,失传既久,西山金刀门的也没听说有什
么横空出世的厉害传人,能为你讲一讲的,只有我公孙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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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氏可是硬生生整出「不败帝心」和「同命术」这等要命玩意的奇葩家族,
耿照忽然觉得,这的名儿听着如此霸气,里头要没有几处坑死自
己人的神奇脑洞,简直就不是公孙家的家风。
「喂喂喂,你这充满戒备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我就讲一讲而已,没说教你啊,
听听都能有事?」武登庸又气又好笑,本欲屈指敲他脑门一个爆栗,想想毕竟不
是自家徒儿,咳咳两声端肃形容,正色道:
「刀剑两道,本以儒门为宗,也只有这些读书人吃饱了没事干,像钻研学问
一样的钻研武学。儒门罢刀尊剑后,对内开枝散叶,除了剑法,掌、指、内功,
乃至奇门术数、各式异械等,也都立了科门研究,以显示有司不是故意罢黜你们
这些个使刀的啊,是大伙儿都长进了,你们自己不成,这才完蛋大吉……差不多
就是这种掩耳盗铃的作派。
「门内容不下刀了,残存下来的刀法刀客,只好往外逃,免得被大笔一抹,
消失在历史的暗影中。这些上乘的刀传散入江湖,为防儒门追迫,只好解裂原本
完整精致的结构、庞大精微的论述,只保存各自绝不能失的精华部分,与底层那
些新起的粗鄙刀派相结合,赌上形神俱失的风险,以求不绝,就这么倏忽过了几
百年。」
即使是沧海儒宗全盛之际,也不能一手遮天。有人知道这场残酷的夺权斗争
牺牲了什么,有人深自惋惜,有人选择静默,也有如金貔王朝公孙氏这样,试图
从余烬里掘出宝藏,赋予新生。
「公孙一族的武库收藏号称古今,而最初搜集的就是刀谱。」老人笑道:
「我祖不分精华糟粕,只要是与刀有关的,必定要入手才甘心——抱持着这
般执念,在金貔朝肇建之前,公孙氏的列祖列宗已经默默进行了三百多年。头一
个一百年,武库便号称搜罗了天下刀谱的近八成,以我公孙氏大胆设想、务实求
解的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