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一整台龟兹风格音乐会,柳意负责指挥的小乐团合奏是中场休息后的第二个节目,就算是迟到了一个小时,徐然也有机会看到柳意的现场。转头问了问身边的观众,现在这个节目恰好是中场休息之前的最后一个,可以趁着中场休息时间不打扰任何人地做到票面规定的座位上。
观众席的灯光熄灭,舞台顿时成为整个空间最为夺目的部分,小乐队的成员拿着乐器就座,跟着观众的掌声一起挥动手中的弓子轻敲面前的谱架,或是轻拍乐器的箱体。
柳意身着黑色的西装从后台走出来,头发被发胶得体而成熟地梳理起来,没有了刘海的遮挡,这张平日里看来略显稚嫩的脸也多了几分“指挥”的感觉。
这是徐然第一次看柳意的现场,三年来放了柳意无数次鸽子,竟然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撒娇鬼宝宝在台上竟然可以变成另一个人。明明还很是稚嫩的脸,可转过身去的背影竟有种霸气和威仪加身。
起手,密集的鼓点和快节奏的弦乐充斥着杀伐之气,一下子将现场的情绪变得紧张。
徐然瞥了一眼节目单,再次确认了这首曲子的名字——《兵马谣》。
不知是不是因为乐曲名字的暗示,徐然总觉得,台上的柳意宛如站在指挥台上的“将军”,在他的手挥出的方向,有弦音如同轻骑,有鼓声如同炮火,也有角声萧瑟
现场的音乐厅音质,与平日里耳机的音响完全不同,震撼感、全身泛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的感觉原来这就是柳意一直在过的流光溢彩生活,与徐然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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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毕,在掌声中行礼下台。
徐然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
——接下来的这首曲子虽然不是我指挥的,但也是给终于转正的小徐大夫的稍稍迟到一些的贺礼,希望小徐大夫可以在接下来的每次晋升里,都能春风得意马蹄疾。
徐然没有因为那天的打击而放弃,一个星期出了院,两个月之后又生龙活虎地在病房里跑来跑去了。也心寒过、也想要过放弃,但是徐然还是选择坚守他最初的梦想,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或许更可靠的解释是连本人都未察觉到的理想吧。
结束了音乐会,徐然在场外等所有演职人员拍完大合影后出来的柳意。一直都是让柳意各种等待自己,徐然怀着些许负罪感在已经不再寒冷的晚风中期盼那个熟悉、但是今夜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的身影出现。
“阿嚏!”
飞舞的柳絮然徐然鼻子有些痒痒的。正揉着鼻子,带着白口罩的柳意同漫天飘扬的柳絮一样,轻柔地撞入徐然怀中。
两个个人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徐然刚刚解除静音状态的手机响了。是在医院值班的木森。
——柳晴比预产期提早了一个星期临盆。
二人飞快地赶回医院,徐然立刻换衣服去消毒室刷手准备手术。
没想到三年前那个桌上随意的约定,竟然成真了。
第二天早上7点27分,那个三年前徐然精心缝上的小刀口又挨了一刀,不过这次从柳晴身体里拿出来的不是身体一侧破裂的输卵管和卵巢,而是留下来的另一侧产出的会慢慢长大的小娃娃。
负责录像的柳意拍摄到了护士跑出来通知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徐然早就跟柳家父母和新生儿她爹唐暮雨串通好的。唐暮雨的第一句话没问“孩子哭得好不好”、也没问“是男孩还是女孩”,而是——
“晴儿还好吗?”
大家都得知晴儿正在缝合,状态很稳定也没遭什么罪时,才顺带问了句“孩子怎么样”。
把柳晴推进病房,一群人都是“喜旧厌新”的模样,全围着柳晴嘘寒问暖,伺候倒是把新生儿的事情晾在了脑后。
柳爸爸起身问:“要不要开窗子通通风?”
陶妈妈一个白眼过去斥到:“开什么窗户,现在春天这柳絮飘得到处都是,你开窗户干啥?”
“行了小意,我这发型还没弄,别拍了,让我看看宝宝。”
柳晴这一提人们才开始关注放在新生儿监护室的宝宝。
“那个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来着?”柳意尴尬地看向众人。
唐暮雨挠了挠头:“护士好像说了,但我没注意。”
“你说说你们,这个小的也需要照顾好不好,徐大夫是这么说的,是个未来的小女王。病人家属也不要拍照录像了,赶紧让产妇和孩子好好休息。”
护士推着宝宝的小车进来,一家人赶紧让出位置,让柳晴好好抱抱。
“刚刚妈不是说到柳絮吗?要不就叫柳絮好了。”
就在一家人为这个名字叫好时,柳意的手机震动,他放下相机,点开了信息。
——抱歉,刚刚来了个急诊病人,我得去给主刀拉钩举子宫。今天没假了。
“笨蛋徐然,刚表现好一回就又放我鸽子。”
柳意无奈地摇摇头,望向窗外,窗外柳枝垂下、柳絮飞扬,是属于春天的、痒痒的、四月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