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养晦才是目前策略。
御花园内,海棠花下,清风袭袭,落英缤纷,朱厚照在花枝下置了桌案笔墨,勾勒意中人的面庞,他身着锗色衣衫,头戴七宝累丝金龙冠,耳旁发带左右各点缀了两颗东珠,诚如“充耳琇莹”,几片花瓣拂在肩头,作画之人也入了画。他笔下之人神姿秀朗,在金銮殿上慷慨陈词,为国出征,朱厚照仔细的描摹好最后一笔,放下笔,静静的看着画中人。坐镇京城,大明疆域四方动向每日都了如执掌,而聚焦不过那几处,疆域上浅浅的一个墨点就是全部的关注,除了各路封疆大吏,锦衣卫,东厂密探,都可将挂心之事上奏天听。国事纷纷,淮河河堤修了大半又爆出各级官吏贪腐,地方军被中原流寇打的溃败而逃,河南等地官府被暴民烧毁,军屯盐引引发边地骚乱,天子旰衣宵食励精图治,时光荏苒。
转眼几度春秋,这一年的冬季降临的早,饶是南方濒水之城,都需要炭火才能驱散寒意,宁王再次接到了京中的诏书,进京朝觐庆贺年节,前两次他都以借口搪塞了,朱厚照也不计较他的失礼,更不论什么共游江南,同行濠州,宁王只当他是戏言,他拿着江西镇守太监颁来的圣旨,本想再找个说辞拒绝,却收到了一份探报。
安分了许久的瓦剌今年在宣府外围打劫抢掠,朱厚照闻之大怒,即日颁旨亲征讨打瓦剌,众多大臣纷纷劝解不可,朱厚照弗听,去意坚决,朝中要员连名上书,奏折淹没了乾清宫,朱厚照一律留中不理,五日后,百官在午门跪地请愿,血书泣告,更有甚者直接将当今皇上比作英宗土木堡之变。
朱厚照在午门高大的城墙上,俯瞰一地“忠良”,他对着不懂说道,“他们为什么要阻止?朕只是做了男儿该做的,保家卫国。他可以,为什么朕不可以。”
不懂不再看城下,“皇上,你关系一国之重,不可有任何闪失。”
“他们只是嫌弃边地苦寒,没有好处,战功是朕一个人的,战败了责任都是他们的。”朱厚照在凛冽的冬风中,品尝着孤寒的滋味。“而且,你说朕去了宣府塞外,京城空虚,他会不会有备而来?这几年他都待在南方,真的已经不顾及此处了吗?”朱厚照回味着口中一丝桂花酿的味道,那是今早御膳房为他准备的桂花糖藕。
不懂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朱厚照提及宁王了,虽然京中百官闲谈中总有他的事迹,无非是称颂贤德,又或是弹劾逾矩,但不懂知道,朱厚照一刻也不曾遗忘这位皇亲,宁王盛名无疑带给上位警惕,但总还有其他的隐秘缘由,被天子呵护着永远不会示人。
不懂仍然不惧,“皇上,天下兵马都是你的,但真正的强大是止戈为武。”
朱厚照眼神瞥向他,“连你也在劝朕收手?那你说此次要怎么应对瓦剌?使者和谈,赏赐无数?然后纵容明年他们继续来我疆域上肆意抢掠夺我子民?”
不懂昂头,“当然不是!”
朱厚照一丝冷笑,“不是?那太傅说该怎么样?”
不懂被冷风吹的搓了搓手,“这次是统领瓦剌人马的是大王子和六王子,瓦剌老可汗只有这两个儿子,以后瓦剌的可汗就是他两其中一个,如果我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诈之以谋,应该有大图。”
宁王在温暖的内室中,也得知了亲征遇挫这个消息,不止京中探得的消息,他还收到了一封老对手的密信。自从昔年兀良哈故地大宁城外一别,宁王都快忘了这个损友,良机已错过,他对瓦剌是谁来朝兴趣都无,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