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册很厚却稀稀拉拉的只填了十几页,多数是他和江怀生的合照,看年纪当时还没有江浔。
我慢慢翻着,最后一张是他穿着小西服被江怀生牵着手,黑沉沉的眼睛看向镜头却面无表情。
我认出这是我第一次在电视上见到他时的那身装扮,水晶一样亮的领结在照片里被蒙上一层泛黄的尘。
我从未把江怀生当做爸爸看待,但江沨小时候一定很喜欢“爸爸”,比起我这样从来没有拥有过,他有,甚至全心全意地依赖过,却又眼睁睁地看着破灭只会更难过和无助。
我到这个家来的时候他也只有十一岁,还是个小孩。
“哥……”我去拉江沨的手。
他可能以为我还在忧虑学什么的问题,拍拍我的头声音里带着轻柔的笑意:“喜欢什么就学什么。”
不知道是月光还是灯光把我们俩的影子斜斜地照在地板上,一点缝隙都没有。
我说:“哥,你一定要等我,还有半年我就能和你一起上大学了。”
“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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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五,高三正式开学。
学校门口挂上一块巨大的倒计时灯板,每天清晨醒来时那块板子上的数字就减少一天,猩红色的光把还未亮透的朦胧天空撕开一道口子似的触目惊心。
我不再像上学期一样一得空就跑回去,而是全心沉淀下来准备高考。我容不得自己出一点差错。
二月到六月,倒计时板上的三位数逐渐变成两位数,又到个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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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鱼快~希望下周能写到该写到的地方!
## 39
高三的教学楼坐落在校园最深处,四周栽种着百年老梧桐,进入五月以来叶子抽芽生长,逐渐地把整栋楼都笼在了树荫里,与世隔绝似的。
我们年级也从这学期刚开始时的焦躁不安到压抑沉闷,最后几乎是数着日子期盼着高考这把悬而不决的刀尽快落下来。
直到六一的前一晚整栋楼才恢复了些生机,像是集体忘了高考这回事,同学录的页子满天飞,歌一首接一首地外放,班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站在讲台上说了两句就回办公室由我们去了。
杨小羊和几个女生凑在高高摞起的书本后面讨论着明天要交换礼物,手拉手一起过花门,和老师拍合照等等,很久没听到她这么有活力的声音了。
我低头写着她给我的很多张同学录,不光她自己的,还有其他人拜托她一起给我的。
最后的同学寄语部分我统一写了祝一切顺利,但是捏着杨小羊的那张却不知道该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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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一号,周五,也是儿童节。
学校按照惯例在这天给高三年级举办成人礼,也算高考前的动员大会,可以邀请家长一同参加。
我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跟江沨见过面了,只是在每周周测之后按时跟他打电话汇报成绩,像是最普通不过的一对兄弟。
越是临近高考,我反而越无法轻易地说出口那些对他的心绪,憋了口气似的,除了成绩一概不提。
我想证明给他看我值得他等,也能凭自己的力量追上他,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上周通电话时,邀请他来学校成人礼这事儿在嘴边滚了又滚,最终还是被我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