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浅浅一笑:“于公于私,本宫都应嫁入蒲氏。于公,本宫乃嫡长公主,本宫的婚姻之事是朝廷大事,皇兄要本宫嫁入蒲氏,自有皇兄的道理,本宫自当遵循皇兄的旨意。于私,大司马乃抗燕的英雄,本宫本就心存仰慕之意。今日大司马一言,反而让本宫更敬佩大司马的为人,大司马光明磊落,侠骨柔肠,用情至深,本宫能嫁入蒲氏,是本宫的福气。”
南平捕捉到蒲辰语气中的一丝心虚,开始怀疑蒲辰所谓的“心有所属”会不会只是一个借口,反问道:“大司马不愿娶本宫,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南平她没想到蒲辰为了不娶她,竟谎称自己身患隐疾。但随即她又疑惑道:“大司马为何将此事告知本宫?若想反悔,大司马直接上疏给皇兄不行吗?”
南平的脸色煞的白了。
蒲辰冷笑了一下:“在下若是直接上疏给陛下,必然会引起陛下怀疑。若是公主再做一个梦,梦见在下并非公主良配,此事不就揭过去了?”
“自然没有。”蒲辰否认,“世人皆知我们蒲氏出情种,家父一辈子只娶了家母一人,在下亦如此,一生只会钟爱一人。”
南平原本都要怀疑蒲辰编了个心有所属的借口拒绝和皇室联姻,如今见他这个样子,又像是为情所伤,她一心系在蒲辰身上,见他为了别的女子情深至此,心中难免如针刺刀割一般。但随即,她就镇静道:“若大司马只是因为钟情于他人来和本宫说这些,本宫感激大司马的坦诚。但本宫不但不会违逆皇兄的旨意,反而会更坚定地嫁入蒲氏。”
蒲辰没有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继续道:“此事不难。若公主同意,我明日就上疏于陛下,称在下身有暗疾,不宜成婚。”
蒲辰皱了皱眉,唯恐长公主没听清:“公主,在下心有所属,不会娶旁人。公主若一定要嫁给在下,在下连碰都不会碰公主一下。”蒲辰的话说得狠绝,这样的侮辱,寻常女子都难以接受,何况公主?蒲辰倒不怕公主气恼,她越生气,效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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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辰深深看了她一眼:“若是公主真的做了这个梦,那在下特地来告诉公主一声,这个梦做不得真,在下并非公主良配;若公主没有做这个梦,这件事也不是公主的错,大家都是身不由己。公主千金之躯,正值华年,何必为了在下受委屈?”
南平面色惨淡,强压住心中的震动。杜撰谶纬和入梦之说是大忌,蒲辰竟然敢把这样的话放到台面上说。她矢口否认道:“大司马慎言,大司马这是在怀疑本宫说过的话吗?”
她仰起头,对着蒲辰道:“这么说,大司马私会本宫,是想违逆皇兄的旨意,而违逆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大司马已经心有所属?”
蒲辰一愣,按照他的计划,天下女子莫不是一心希冀着未来的夫君疼爱自己,更何况长公主金枝玉叶。只要自己坦诚心有所属,绝不会接受她,任凭哪个女子都受不了这份轻视,到时候长公主去周衍那里说一说,闹一闹,自己再上份奏折,这事就能暂时压下。当然,以周衍的性子,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但蒲辰不在乎,他所要的就是这几个月的时间。不料,长公主的反应和蒲辰预料的不太一样。
蒲辰被触动心事,脑海中瞬间浮现起文韬的影子,不自觉握了拳,垂下了眼眸,却还装着平静的语气道:“世事无常,总有一天会娶的。”
南平低着头,最初的震动过后她已经开始冷静思考。她对蒲辰一见倾心,她长于深宫,再加上这三年中,她的心性磨砺了不少,见识和气度远非普通女子可比。她筹谋了这么久,都是为了嫁给蒲辰,岂能因为蒲辰的三言两语就放弃?
蒲辰被噎了一下,竟一时找不出话来。举事之事不可能在公主面前透露一个字,他已经用最能触动女子的理由去劝说公主,不想公主丝毫不为所动,难道他就真的要娶了眼前这个人吗?
蒲辰微微低了头,嘴角浮现了一抹笑。但这笑和三年前上元灯节的笑截然不同,那时他的微笑温柔得化的出水,而此刻的笑,则让南平有些害怕。蒲辰缓缓道:“陛下为了这次的事,也算是殚精竭虑了。陛下说,公主三年前梦见神仙,说公主姻缘已定。在下斗胆问一句,这个梦,公主真的做了吗?”
谁知南平竟轻笑道:“本宫当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大司马心中有个把心爱的人罢了。这有何难?本宫嫁入蒲氏后替她做主,帮着大司马把心爱的女子娶进来。大司马乃景朝的大英雄,多娶几个女子有何关系?”
南平听闻这一句,尤其是“心有所属”几个字,如五雷轰顶一般,她颤声道:“此事皇兄已经下旨,如何反悔?”
“若只钟爱一人,为何不早早娶了她?”
“你……”蒲辰完全没有料到长公主的反应,他不甘心就此放弃,沉着脸道:“公主何必委屈自己?女子嫁人乃人生最重要之事,为何要一条路走到黑?”
“为何?”蒲辰望着眼前的这个深宫女子,心中大惑不解。这天下难道真有女子一点都不在乎丈夫对自己的情意吗?
愿耽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