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堇狸
小胖说他家阿姊是仙女下凡,陆飒不屑,他有个神仙哥哥。
小时候最喜欢听别人说,你哥哥好好看喔,陆飒就会一脸得意,那是自然。后来,陆飒警觉起来,你盯着我哥哥瞧什么。
哥哥不止好看,还待他最好。他不喜欢学堂的茶点,不喜欢学堂的先生,不喜欢学堂臭臭的墨汁味,但哥哥一有空,就会来接他散学,于是不情不愿地读完了许多书。
后来,哥哥离家,父亲母亲不许他多问,只有听伺候的小丫头说,与哥哥的生母有关。那个身份神秘的女人,先于相府夫人生下长子,碍于身份不能进门,聚聚寡欢而亡,哥哥自小被养在母亲身边。如今,那个女人死而复生,还做了敌国王爷独宠的侧妃,那个南渝国手握重权的摄政王
其中几分真假,难以分辨,相府只有一位夫人,与陆相青梅竹马,婚后琴瑟调和。父亲痴心的很,怎么会碰别的女人,母亲待哥哥也很好,同自己并无分别。
陆飒偷偷算了,哥哥确是在父母亲成婚前出生,陆漓若是他嫡亲的哥哥,那就是未婚生子啧啧,想不到母亲年轻时
非礼勿想,非礼勿想。
陆飒试探几回,知道再问不出什么,就乖乖地等,读书习字,骑射练剑,都益发勤奋。
十五岁生辰,十六岁生辰,直到考取功名,领了俸禄,哥哥也没回来。
陆飒开始愤怒,埋怨,伤心又委屈。
十八岁生辰,西域边防吃紧,北伐首战大败,接连折了三个主帅,前线告急的军报日日入京。与南渝的敌对状态,虽在过去的几年中点滴消融,求援无甚指望,还可能引狼入室。
南渝却主动增兵十万,任中垣调遣,信使称,南渝世子求娶陆丞相之女,此为聘礼,待世子妃大婚,南渝自然相助北伐。
丞相惶恐,家中并无女儿。
信使神色自然,陆相说笑了,令嫒女扮男装,虽说顽皮了些,但世子喜欢陆小姐天真烂漫,并不介怀。
可怜陆飒堂堂八尺男儿,比御前侍卫首领还生的英气魁梧,三言两语间,就成了女扮男装的陆小姐。
文武双全、俊朗风流的陆公子远嫁和亲,京城多少春闺梦碎,陆相暗叹冤孽冤孽,陆夫人唏嘘孽缘孽缘。
陆飒倒是无所谓,一路有人照料周全,他觉得那位小世子一定误会了什么,成亲那日见到他许是会气哭,若不哭,就吓哭他。
大婚那日,送来的竟是新郎服,陆飒心跳漏一拍,难道传说中的世子才是女扮男装,糟了,真同这郡主拜堂成亲,这辈子就要交待在此,做皇家赘婿。
拜堂时,陆飒暗暗打量新娘子,只比自己稍矮一点,身形纤细,走路笨笨拙拙的,或许是个傻的
陆飒胡思乱想一日,送入洞房时,已喝得不省人事,不论这女子是人是鬼,他今日都懒得看了,横竖以后好几十年要相看两生厌。
翌日,陆飒酒醒时,舒舒服服躺在紫楠大床里,盯着头顶暗金帐钩子,许久才回神。
颀长的身影掀开床外一重帷幔,隔着薄薄的红纱帐,是他许多绮梦中的俊美面容,陆飒的心狂跳起来,翻身跃起。
哥哥。
陆漓哥哥。
新婚夫人?
陆漓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转过脸去,低低地说,照例要进宫请安的,回来我再解释与你听。
陆飒此时并不想听什么解释,只想要他的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千金,揭喜帕,解嫁衣,酱酱酿酿全都错过了,陆飒悔恨地想撞墙。
当年诸事缘由,在去宫中面圣途中,七七八八弄了个清楚,摄政王年少时北游,与陆相的亲妹妹珠胎暗结,求娶不得,只好私奔这奇女子,陆飒理应叫一声姑姑,如今随陆漓一起叫母亲。
请安回来,陆飒坚称身体不适,要乘轿。在奢华的软轿里,亲亲抱抱蹭蹭,百般吃豆腐。轿子一入世子府,陆飒打横抱起已经软作一团的哥哥,闹着要将洞房补给他。
陆漓羞得不肯睁眼,细细呻yin,浑身颤栗着,被吃了个干净。陆飒还不足,这一次洞房花烛,足足补了七日。
此后每年,大婚的吉日前,绣坊总在为世子赶制嫁衣,世子妃对于错过的洞房,执念一年深似一年。